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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店,是家,是希望―採訪南方澳 阿娥的印尼雜貨店


阿娥的印尼雜貨店開在南方澳的巷子中。

整個南方澳並不是很大,從遊客中心沿著主要的江夏路走就會到香火鼎盛的南天宮,過了宮廟,順著路左彎就到南寧路,短短的五百公尺路程,左手邊映入眼簾的是小小的港口,停靠著一艘艘繽紛的漁船,漁船明亮的色彩常吸引遊人為其駐足,但在底片未補抓的⼀面,有著另個不常被遊客注意與青睞的南方澳,斑駁的船搖晃地承載著漁工的生活,小小的印尼雜貨店悄悄地等待著歸來的人。

在南方澳有著許多東南亞的雜貨店,及小飯館,有時候兩者甚至在同一個空間並存,小小一間店既賣雜貨也賣食物,提供給在南方澳的外籍漁工們,當他們從遙遠又漫長的海上工作回來時,這是他們靠岸的去處,也是他們最能夠與家鄉靠近的地方。阿娥的店在主要幹道旁的巷弄中,和周遭的住宅同樣靜謐,雜貨店的門口和當地居民一樣貼著春聯與橫布條,唯一的招牌存在布條上方,小小的招牌配色鮮豔卻低調,店內牆面上簡單地掛著時鐘、月曆年曆,和許多會貼印尼相關海報、資訊的小吃店相比,阿娥的雜貨店顯得較為中式,和台灣尋常家庭室內的布置並無不同,後來才知道,阿娥是華僑,祖先是從廣東省來到印尼,因此阿娥也會說客家話。

店家不大,左邊則擺著兩張大桌子作為飯桌,簡單乾淨,右邊賣著一些印尼的零食與雜貨,以及一台飲水機、一個座位區,那裏有許多延長線及插座,我們前去時剛好遇到一位印尼小哥坐在那裡充電。和其他城市開的東南亞餐廳相比,在宜蘭的許多印尼餐館中,飲水機,及許多插座的延長線是必需品,因為前來用餐的對象主要是漁工,他們常常下船後來這裡吃飯,坐在這裡泡杯茶、休息、充電,有些店家甚至會有音響、電視,可以讓他們撥放自己想聽的家鄉音樂,對他們而言,那不只是個吃飯的地方,而是個工作之外能夠喘息、能夠思念、能夠與同鄉人相聚的休息場所。

阿娥開這家印尼雜貨店已經七年了,以前,丈夫還在跑船時,還能僱用同是印尼的員工來幫她煮飯,但後來丈夫不在了,船也賣掉了, 阿娥開始自己煮,自己打理店家的一切。一個人經營複合式雜貨店的阿娥即使過了飯點也不時起身忙進忙出,有時進去廚房,有時把門口一袋一袋的蔬果搬進店裡,通常都是下午兩三點開始準備晚餐,因為中午十一點和下午四點用餐時間一到就會十分忙碌。來這裡用餐的主要都是外籍漁工,阿娥會做好一個個便當,裡面有她配好的四樣菜,一個賣六十元,方便漁工帶便當上船吃。我們好奇地問她都煮哪些料理,有沒有什麼拿手菜,她只是靦腆的笑說自己煮的其實都是印尼的家常菜,一直謙虛地說著自己這裡菜不夠多、沒什麼好吃的,還很熱心地推薦了了我們在港口另一邊,合作金庫旁的海珍印尼餐館,要我們可以去一樣是印尼姊妹開的海珍吃飯,說那裡的菜色較豐富。

阿娥她家就在雜貨店上面一點,不是很遠,平常也沒固定時間打烊,我們問阿娥,下班之後都會去哪裡呢?會不會和其他姐妹一起吃飯聚聚?她想了了一下說 「會啊,回家因為自己一個人也無聊,在家會亂想,也會想家鄉」。阿娥當初因為家裡較貧窮,需要身為長女的她賺錢支撐家裡,透過仲介的介紹,阿娥認識了在南方澳當漁工的丈夫,便離開了家鄉西加里曼丹省,隻身來到台灣。而在開店之前,她一直是個家庭主婦,負責家裡所有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手照顧她的三個孩子,把他們拉拔長大。隨著日子流逝,孩子漸漸長大,大兒子目前已經二十三歲,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去了外地讀大學,離開了南方澳,阿娥常說他們課業忙碌,因此無法時常回來,也無法和媽媽一起回去印尼家鄉看看。即使感到孤單,做為母親的阿娥,說起三個兒女時,語氣流露著慈愛與體諒,並且深深的以他的子女們為傲,嘴角總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現在的阿娥仍需寄錢回印尼,身負兩地家庭的依賴,在南方澳的阿娥只剩下小小的雜貨店與她作伴,店裡不時有從海上歸來的印尼漁工,他們靠岸後在阿娥的店吃飯,採買著家鄉口味的食品調味料,以此作為與遠方的一絲羈絆。也許,許多飄泊在異地的人,也和阿娥一樣常在兩個家之中搖擺,家鄉的人在印尼盼著她的歸期,而她也在南方澳等著她的兒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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