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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家―南方澳採訪側記


上一次去南方澳是很小的時候和家人一起去的,那時對南方澳的印象就是觀光的漁港、好吃海鮮、和美麗的豆腐岬,但這一次因為移工的食主題去採訪卻有很不同的感受。當我是以遊客的身分來時,我很容易注意到那些亮麗的漁船,以及賣著海鮮粥、鮮魚湯、魷魚絲等乾貨的店家,他們都開在主要的道路上,而漁港的中心就是那座媽祖廟南天宮,香火十分鼎盛,而這就是在台灣長大的我們最常看到的南方澳,用我們最熟悉的視角。

這次再去隔了大概有六年,是因為做飲食與東南亞漁工有關的主題而去的,豆腐岬、南天宮、小漁港停滿漁船的那些景色大致都沒變,但是看到的完全是不受遊客底片青睞的另一面生活。

當我真的走近漁船、在港口邊停留久一點,而非只是拍完照片後就離開,就會可以看到那些鮮豔的色彩帶有許多斑駁,亮麗的漁船曬著移工們深色的、經年累月的工作服等衣物,也可以看到那些真正在船上工作的人-漁工。而脫離南方澳的主要幹道,近路兩旁的街道巷弄,我看到的是和外面不同的世界,靜謐的民居,許多青年因為讀書或就業都離開了南方澳,剩下許多叫老年的人口,且在這的壯年人多從事漁業,很大一部分是外籍漁工,因此,仔細的探訪,不時能在巷弄中看到東南亞雜貨店、小吃店。這些移工與店家都不在南方澳的正面、表面、最易接觸的那面,因而更需要我們去細細挖掘,才能看到南方澳在觀光港口表象之下,有著更深一層的生活面貌。

「南方澳的居民來自四面八方,有戰前來自日本和琉球群島的漁民,有戰後從蘭陽平原各地及龜山島來的宜蘭人,及澎湖、東港、恆春、小琉球等南部漁村湧入的下港人,以及在本地落地生根的中國老兵。至於更早的原住民,根據學者的研究是猴猴社的平鋪族人......」邱坤良的《南方澳大戲院興亡史》不只寫南方澳的變遷與成長回憶,更點出了南方澳這個地方的複雜,現在的南方澳更加入了一批人,續寫著南方澳的歷史。 南方澳的漁業、工廠、漁船上主要都是東南亞的漁工,岸上的巷子裡也有許多東南亞餐館,它們也許很小很不起眼,但卻是漁人短暫靠岸的家。

另外,對南方澳印尼小吃店的觀察,也讓我覺得很有趣,它們和台北等許多印尼小吃店最大的差異,就是用餐客人為漁工,而非桃園工廠下班的移工或遊客交通較易達的台北車站附近東南亞小吃店街,因此,它們提供的不只是飲食,也常是一個複合式的休憩場所,店內滿滿的延長線插座讓下船的漁工充電、飲水機提供熱水及茶包,讓他們能放鬆地在這休息或等待下班的同鄉,有家雜貨店甚至有投幣式卡拉OK,而另家印尼小吃餐館的樓上三樓則是供穆斯林禱告的地方,對那些漁工而言,這些店家是「店」也是「家」,有飲食、有信仰、有朋友、有休閒娛樂的功能,也許對長期在海上的人而言,它們需要的是個有歸屬感的著陸點、一個岸上的家,而非只是一個吃飯的店。

同樣的地方與空間總會有不同的解釋,這是我覺得神奇又有魅力的事!每個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城市小地圖(尤其是吃的地圖❤️),漁工與新住民們也有著他們對自己對南方澳的認識和飲食小地圖,在我習慣的日常與信仰之下,很多東西都成了不被注意到的背陽面,空間如此、生活如此、歷史也是如此,若不是參與這次的採訪魚苗,我真的很難擺脫日常慣習看到這麼不一樣的南方澳吧!

過去的部份我來不及參與,但歷史持續書寫,我還可以試著了解更多更多,從各種角度靠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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